2002年6月2日 星期日

六四反思

2 0 0 2 年 6 月 2 日

 
六四屠城已經十三年。自一九九八年至今,中共政府全面鎮壓中國民主黨的組黨活動,該黨數十名骨幹紛紛入獄,公開議政的異見活動,已經暫時沉寂。


然而,民間抗爭並未停止,各地工人、農民的示威活動轉趨活躍。今年三月上旬,東北遼陽市和大慶市,同時出現兩次工潮,分別有有數萬職工上街示威,反對貪污腐敗,官商勾結挪用、侵吞國有企業資產,要求當局發放被拖欠的工資、下崗津貼和退休金,懲治貪官污吏,儘管當局以武力驅散群眾以及拘控工人領袖,但事件至今仍未完全平息。毫無疑問,這正好反映群眾針對貪污腐敗,反對失業貧窮的運動將會愈演愈烈,為民主運動注入新的動力。現階段的漸寂,剛好使人們得以回顧過去,展望將來。


八九民運雖然發軔於學生運動,但能於短期內一呼百應,形成洶湧澎湃的群眾力量,震撼中共政權,其實是基於民眾不滿在一黨專政下,自身社會地位低微,憤而捲入抗爭。


一黨獨大,隻手遮天,官僚憑特權侵吞、揮霍人民所創造的社會財富,衍生諸多弊陋腐敗,使人們對官僚專制深痛惡絕,渴望政治變革。事實上,由七六年「四五天安門事」件掀起之歷次民主運動,諸如七九北京之春,八六全國學潮屢屢得到支持同情,皆由於此。八七、八八年官倒橫行令物價高漲,人人痛恨。此所以八九年學生「民主自由」口號一喊,百姓固然熱烈支持,及後「反貪污腐敗」「反官僚官倒」大旗一張,更是火上加油,應者雲集。民運氣勢如虹,愈壓愈強,乃是由於群眾希望民主功成,一黨專政應聲倒台,自己能夠當家作主改造社會使然。中共政府血腥鎮壓民主運動,又何嘗不是明白民眾一旦組織起來,為自己的前途奮鬥,就必然會埋葬官僚統治?民運的動力來自被統治的普羅大眾,過去如是,將來亦將如是。


因此,血腥屠城之後,中共固然一手全力消滅民間抗爭力量,而另一手亦施行懷柔,以改革化解民怨。鄧小平九二年南巡,親為「一個中心, 兩個基本點」督師,就是要將官僚操控的國有資產私有化,傾注於市場發展泡沫經濟,藉此開闢與國內外資本結合的捷徑,全速走入全球資本主義的的市場經濟。所謂開放改革,儘管五花八門,名目多多,但實質不外依靠政治特權侵吞公產,招徠國內外財團共同漁利,坐地分肥。由人民所創造的社會財富被化公為私,淪為官僚和資本財團的私產。


十年過去,少部份人的確先富起來了,但以民脂民膏所堆砌的虛假繁榮,卻祇存在於沿海、沿邊的地區,大部份人仍然窮下去,貧富懸殊日益懸殊,城鄉差距有若天壤。


不過,這種畸型繁榮卻使不少海內外民運人士魂頭轉向,竟然為此大為喝采,為官僚集團和有產者竭澤而漁的盤剝謳歌。根據這些人的高論,上述經濟改革必然令中產階級茁壯成長,定會為保障自身利益而過問政治,變成民主運動的中堅力量。因此,人們不應亂說亂動,而該促進中共政府的「開放改革」,令開明派和改革派得到發展,與新興的中產階級手實行和平演變,完成「建設民主中國」大業,因此,又將歷次民運的群眾抗爭貶為民粹主義而大加批判,以消除群眾運動過激的破懷性云云。


然而,現實卻否定了這種一情願,錢權交易,化公為私的暴發戶,以至資本財團的貪婪並無止境,勞苦大眾所受剝削變本加厲,貪污腐敗愈反愈烈,國有資產以每日超過一億的速度流失,掉入貪官財賈的私囊。紙醉金迷的繁榮背後,卻是勞苦大眾失業貧窮。


國企職工被掃地出門,淪為下崗工人者,已有三千萬之多,失業率高達百分之二十,黨官憑特權挪用侵吞國有資產者,比比皆是;職工被拖欠薪酬有下崗福利、退休金,等閒之至,而農村剩餘勞動力更達一億五千萬,民工為求一職餬口而流離各地,中國「入世」後,情況將更為嚴竣。人浮於事,在職勞工侍遇微薄不在話下,更面臨裁員減薪的威脅,工潮頻生展,原因皆在於此。


至於農村,農民一直備受剝削,中共政府長期抽取農村的資源支持工業發展,工農產品一向並不等價交換,令農民生活貧困,根本難以改善。農村幹部不但冗員充斥,更加以權謀私,截留資金,加以吞佔用挪用,營私舞弊。而且,又濫徵各種攤派收費,苛捐雜稅盤剝農民,當局雖然聲稱會實行「稅改費」改革,減輕農民負擔,但卻不了了之,祇聞樓梯響,不見人下來。農村政費不足,基本設施殘缺不全,幹部卻以公幣興建樓堂會館揮霍。此所以農民暴動抗稅壓之不絕也,入世後,農產品市場被外國產品侵佔,勢必降價減產,鄉鎮企業萎縮亦無可避免,上下交征,農鄉動盪更甚。


與此同時,新生的有產階級確實愈益壯大。不過,暴發戶腦袋裡裝的卻是發財經,終日盤算如何鑽國有資產空子,又或籍投機一本萬利。這些人不錯也會講民主自由。但是,所謂自由,卻是錢權交易牟利,又或裁員滅薪的自由,而非公民應享的示威、游行、集會、結社、罷工的自由。民主,對這些新貴來說,不過是與官僚政權私相授受的協商式民主,自己躋身人大、政協做代表,而非公民普選代表管治社會的民主自治。「忘卻六四,丟下包袱」、「開槍換來穩定」一類言論,他們說之並無愧色。


至於中共,內部又是否有什麼開明派和改革派?且看他們如何逼迫中國民主黨。不停拘禁異見者和工運人士,就可知這是鏡花水月,黨內不同派系集團的分歧,僅在於對化公為私,瓜分國有財產速度各懷鬼胎,又或利益分配有所爭持而已。派系牴犢雖不會消弭於一時,但卻不會動手爭肥而失控,使民間力量利用其內而乘機崛起,奉行「三個代表論」和舉行「十六大」,祇是吸納新生既得利益者加入,增強其統治的社會基礎。新舊各派的共同點明白非常,就是扼殺民間抗爭於萌芽,確保一黨專政於永遠,寄望於官僚放棄特權還政於民,不過水中撈月!


在一黨專政庇蔭下,官商勾結剝削普羅大眾必然更猖狂,群眾自發反抗亦會將更為蓬勃,民運中人士在來臨的階級角力中,要與民眾同呼吸,共命運,一抗爭鬥,才會得到老百姓的支持信任,因此,提網絜領,將群眾的訴求公諸社會,無疑是在是民主運動結合人民力量的關鍵。際此「六四」十三周年時刻,謹以下列行勤網領拋磚引玉,敬希大家指教。


1. 實現言論,出版、集會、結社、示威、遊行、罷工自由,政府提供物資協助人民行使上述權利。


2. 全國人大由各級人大普選產生之代表組成,並享有全權;代表可由選民罷免和撤換。


3. 實現黨派自由,所有政黨享有同等權利從事政治活動。


4. 廢除黨委特權制,一切權力由所在權機構單位人員選舉之代表組成也機構行使。


5. 重新設立最低工資制,工資跟物價指數上升。


6. 獨立工會合法化,廢除全國總工會的特權;工人,農民有權組織自治機關。


7. 實現學術、思想自由、學生教師有權有組織自治會參與校政。


8. 嚴禁苛捐、攤派和剋扣農民所得,國家增加農業投資,協助農民組織合作社,安排與之有關各種農村事務和集體建設。


9. 設立失業援助金制度;政府投資公共建設,創造就業機會。


10. 工廠、企業、礦山屬工人和職員擁有,工人自由選出之代表機構,有權決定生產和經營運作,並享有監督罷免公職人員的權利。


四五行動

二○○二年六月二日